這正是我們長久的期待!如果我們處於強烈的飢渴,渴望看到以我們文化為主的故事,那《菜鳥》則是綠意盎然的綠洲,矗立在沙漠中。我們飛快地跑向綠洲,大口飲下清澈冰涼的泉水,坐在樹陰下乘涼,使我們那快要脫水的文化身軀,獲得久旱逢甘霖的滋潤。鄭文堂是《菜鳥》的最大成就,不論在故事還是畫面,皆充滿無限的台灣,就像我們看見那一份最真實的自己,同時更加不能忽略簡嫚書、莊凱勛、游安順,三位交織的精彩,完全反映出我們本身,並從中投射最真實的那一份。
或許我們已習慣眼不見為淨,看不見反而使我們的生活能簡單許多,就像當我們所背負的責任越少,那思考也會越簡單。當我們只是受雇的勞工,那我們能夠看見的事實,相對不如責任強大的他人來得廣泛與深層,需要完成的事項不同。當我們藉由自身的視野來評斷事物的同時卻忽略觀點可能不廣也不深,然而電影的凸透鏡,完全地揭開事態的原貌與真相。
同為編劇與導演的鄭文堂,我們不需要以特殊的角度來觀賞《菜鳥》我們可以使用台灣的角度來看待如此寫實的作品。這則故事就像一位紀實的攝影師,揭漏了最真實的文本。我映像非常深刻,當我聽聞到《菜鳥》聚焦在台灣最精粹的腐敗,相當悸動,在不斷期待與盼望的當下,終於看見與我們最貼近的電影。
《菜鳥》的寫實已經不是最精簡的詞句能夠概括的敘述,而是需要讓自己去體驗、發現故事中的人生,才會察覺那一份最可貴的無奈,無奈似乎很符合人生與社會的各個層面,當利益互相衝突,不論黑白都要謀取報酬時,如何瓜分與配置?其埋藏於我們日長生活中的核心,而我們難以察覺。
鄭文堂讓我們看見道德的界線,更清楚地表達界線由權力、金錢所支配,因此,你會因這條界線而感到牙痛、你會因為這條界線開始吃肥肉,並練習如何擦拭油膩的雙唇。而肥肉與牙齒乃《菜鳥》最精湛的暗喻,不僅恰如其分地影攝了台灣的社會,更加清楚又快速地敘述了被迫接受的無奈。
面對東西文化交流的潮流中,電影的畫面該如何呈現?又該如何在潮流中創造出自己的形式?從激流中獨立出來建立自我風格?這是導演的難題與挑戰。透過鄭文堂的攝影機運動,他確實解決了難題、完成了挑戰。因為《菜鳥》的攝影機運動好似史蒂芬‧史匹柏(Steven Spielberg)的逗趣、又帶一點史丹利‧庫柏力克(Stanley Kubrick)的實在、也能看見雷利‧史考特(Ridley Scott)的層次、再加一點札維耶‧多藍(Xavier Dolan)的聚焦,似乎都有一點影子,卻不深刻──這就是鄭文堂,而《菜鳥》便是絕佳的窗口看見看見獨樹一格的敘述方式。
簡嫚書、莊凱勛、游安順,三位交織的影像,似乎為《菜鳥》加深了相當完整的投射,角色代表的視野與心境,因此我們是否能看清故事的緣由,乃一把優良的量尺,判斷演員是否傑出地演繹角色與故事。
簡嫚書與莊凱勛,這兩位年輕的演員,他們確實潛力無窮,分別飾演男配角與女配角的設定下,角色的交疊與共鳴乃《菜鳥》的精彩之一,我們無法忽略簡嫚書、莊凱勛的精彩,尤其是因莊凱勳決定要與簡嫚書分開的橋段。在那一段長鏡裡,簡嫚書引導莊凱勛如何進行角色的情緒,如此我們會發現簡嫚書從幼稚的鬧脾氣,進而崩潰地瓦解怒意,向另一半敞開一切的示愛。
她很暴力地衝上莊凱勛,不顧一切地說出自己絕不會離開,賭上一切至盡頭,這段情節是電影的情緒巔峰,也是兩人的巔峰,更能從中發現簡嫚書做出的轉折與角色的吃入程度,皆超越了以往的成就,並引導出兩位角色的真誠與動容。
然而《菜鳥》的功臣還有我們不能忽略的另一位男配角:游安順。他解釋了──『當畫面裡有他,那畫面就完成了。』資深的精彩演員都有這項特性,就算入鏡時間不多,或者占據畫面的空間相當少,但是游安順只要入鏡,畫面就能完整地給予觀眾情緒,也為《菜鳥》增加了一道視野與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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